当权力被非法手段“篡夺”

网络水军终于上了315，迫切希望能成为新一轮重点打击的起点。这件事刻不容缓，曝光的不过是冰山一角，随着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发展，网络水军的危害必将成倍放大。

关于网络水军，小镇想起一件往事，十多年前有一个工商的朋友贪图一点小钱，竟然去搞刷单，结果开头赚了点之后上了套，最后被骗走了一万多，差不多是当时3个月的工资，虽然很丢人但还是报警了，不过钱肯定回不来了。

刷单就是网络水军流行的一种方式而已。追溯网络水军的前生今世，在2005年就发展的比较成熟了，某个非法组织在当年频频组织聚会，通过集中团伙人员的资源集中打造若干个所谓“大V”账号，从一些社会游资甚至是境外资本获利，利用网络与传统媒体争夺话语权。

到2009年前后声势就比较大了，非法牟利的手段也越来越多，比如捧人推人、充当网络打手、有偿发帖、有偿删帖、敲诈勒索、炒作舆情等等。最典型的应该是某平台的娱乐圈了，保守估计60%的关注、阅读、讨论、转发都是水军操作，甚至出现了大量关注破亿、几千万的明星账号，匪夷所思。

当然，更震惊的还是美国，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，屡屡发动操纵舆论、妖魔化他国的认知战，结果自己国内的舆论也搞得一塌糊涂，围绕美国大选出现的种种操纵，让全世界大开眼界，有人还总结形成了所谓的舆论夺权的“3DCR”模式，也就是先声夺人、否认一切、贬低他人、反指控对手、反复洗脑。

随着市场经济和消费社会的发展，现代商业资本无孔不入，而在互联网时代，信息极度泛滥，现代化也带来了反权威，在传统主流媒体上砸广告效果大打折扣。网络舆论或者说网络评论，更被公众认可，网络水军日益泛滥。

想想我们去网购，除了看商品介绍，最重要的一定是看看购买者的评论。据统计近8成消费者在网购前会浏览相关评论，超过7成更相信评论，商品的评论成了用户购买的关键因素。这就跟去饭店吃饭，总要看看某点评网站的评分，又或者看看店里客人多不多，如果评分低、客人少，大概率会选择换一家。

市场竞争越激烈，就越要重视口碑和舆论，踏踏实实的做生意实在太慢了，而且得投入大量的资金用来购买推荐流量，还得好好跟顾客沟通，冒着被抓到违规的风险送红包、小礼品求顾客给个好评，倘若能够不受干扰的做起来也就罢了。

问题是这世界上见不得他人好，宁愿损人不利己的人太多了。就如315晚会曝光的，搞水军的不是只给自己刷，还会给竞争对手或者自己看不顺眼的刷，当然刷的就是差评和人身攻击了，尤其在直播平台，路人缘很容易被败坏，甚至只需要搞几个水军账号，隔十几秒发一个挑刺、质疑、污蔑的留言就足够了，可以极大降低购买意愿。

被水军搞死的老实品牌太多了。

这种评价的权力本属于公权力。

数字经济时代，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对整个社会、市场、交易带来了深刻变化。平台规模巨大，市场主体迅速增加，新的产品和服务大量涌现，商业模式的创新层出不穷，已经极为深刻的改变了市场结构和运行规则。

2022年底中国市场主体已达1.69亿户。随着线上经济的火热，平台上新商户大量入驻，新品牌、新产品、新服务爆发式增长，而且迭代速度极快，传统监管体系已远远无法适应这种新挑战。

举几个数据，一个大平台有的月份新上线和下线的商户数量超过1千万户，而据京东发布的《2021京东小魔方年中新品消费趋势报告》，仅2020年4月到2021年3月平台商品上新数量超千万，新晋品牌超5万个。

更值得注意的是，增长速度越来越快。比如天猫新品总量，2018年才5千万个，2019年超过1亿，到2020年就超过2亿。

这还是电商，内容类就更不必说了。比如抖音2022年月视频更新量超过1.2亿个，企业号数量已经超过1千万个。

这谁能管得过来？

当政府监管力量远远不足，平台就必须承担更多协调和监管职能，要制定各种守则、规则、程序等等，还要履行准入、监管、退出职责，实质成了网络领域的半个“有形之手”。而由于平台的特殊性，比如不像公权力受到层层制度的约束，惩罚力度更有威慑力。比如对确认违规的，可以当即处置，毕竟相关规则在入驻的时候已经双方同意了。

但面对汹涌的水军，平台也很吃力。大平台都已经建立了审查机制，毕竟对平台来说，真实客观的评价就是平台的核心竞争力，倘若评论失真，就是在破坏平台的生态。比如某平台，通过人工智能系统的近千种算法，可以对每天数百万条评论进行智能审核，仅不足0.4%的转由人工审核，每天能够打击数万条虚假好评。

又比如公众号，特别重要的就是保护知识产权，要对洗稿进行打击，每天上百万篇总不能人工去审，还是得依赖智能系统。顺便说一句，小镇已经在几个平台开设账号，主要是防止被盗用，打官司是打不过来了，也只能承认现实。

但网络水军进化速度太快了，还学习发展出了一套理论体系。比如学习诺伊曼的“沉默螺旋”理论，只要水军制造一边倒的伪舆论，就能够对普通公众形成巨大的心理压力，迫使持不同意见的人保持沉默，于是网络舆论就会彻底被水军左右。

以前还只是人工水军时代，就已经极难治理，有太多人很喜欢这种没什么门槛，只需要躺在家里刷几个评论，点击转发就能赚几十块的“兼职”，想要打击又得面对难以识别、定性、取证、追责的重重困难，再加上目前法律法规没有专门对网络水军进行规制，比如没有“组织网络水军罪”等，导致实际办案时只能以诽谤罪等追究责任，这就导致因为组织水军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极为罕见，至于民事罚款，就当成本了。

收益和损失完全不成比例，又如何能压制水军泛滥？

过去搞人工水军，想要组织人来制造虚假评论或者舆论，需要进行复杂的组织，而且通过群或者其他方式，也很容易被定位直接爆破；人工编制文本往往有很多重复雷同，通过锁定关键词也很容易进行封堵。

后来升级为315晚会曝光的“群控”，也就是利用算法，1台电脑可以控制几百个手机，去刷各种数据，再后来又跟云技术结合，电脑通过云端远程控制上千台设备，使得网络水军更加隐蔽，一定程度上还突破了IP的限制，这些手段虽然麻烦，但还是有办法。

然而，技术进步给水军带来了全新的武器升级。

随着聊天机器人的迅速发展，机器人在语言逻辑上已经超越多数人，机器人还能够24小时工作，根据要求自动编写不同的内容，甚至还能模仿人类用户的特征，在社交平台像一个真人那样互相转发、关注、点赞，突破现有风控算法的限制，一旦风控从严，就很容易伤及真实的普通用户。

更重要的是反应速度太快了，只要操盘手打开电脑，根本不需要再像过去那样组织一群人，自己一个人就全干了，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完成操作，等热点完成，就算事后审核追责，但影响已经造成了，这时候如果处理还可能带来新的流量。

网络水军危害远不止315晚会曝光的刷直播数据、刷好评那么简单。比如资本市场，信心在资本市场极为重要，很多时候资本市场的波动是不可预测的，与参与者的心态和选择直接相关。

水军在这种时候就完全可以“大展身手”，比如在各种财富论坛等散布消息，“三人成虎”，误导散户投资行为，引起股票价格的波动，能做得太多了，最直接的一点，帮助大股东高位减持。

该怎么办呢？

还是要看到，数据、数字技术、数字经济是未来的大趋势，决不能因噎废食，那就只能针对问题解决问题。比如完善法律法规，强化平台治理责任，加大打击组织网络水军行为，让搞水军的损失大增；又或者完善防火墙，加强对网络水军的识别等等。

能做的很多，这必将是长期的博弈，惟愿“魔高一尺，道高一丈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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